江停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刚回家的人四仰八叉地躺在King size的床上,衣服没换,鞋子没脱,他刚出去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连翻个身都没有,真就是沾了床就醒不来了。

  这次的案子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难是还没难到非要去请江教授的程度,外加上碰上大学期末事情也多,改卷子修论文。严支队长大手豪迈地一挥,表示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于是整个分队和罪犯争分夺秒,连轴转了个三天三夜没合眼。

  这么个搞法绕是总是精神得像是哈士奇的严峫也没撑住,一回到家直冲进浴室,趁着媳妇儿起床刷牙把人给逮住,两手锢着江教授的细腰,鼻子顶着头发又蹭又吸,嘴巴没闲着地在脖子上种草莓,黏黏糊糊神志不清地说着骚话“你不放假了吗醒这么早,起来等老公回家?”“想老公没有?想不想?你说话啊干嘛不理我?”,下半身贴着媳妇儿的屁股蹭个没完。

  江停心想我这刷牙呢要怎么说话,抬头看着镜子就发现人都要睡过去了,霎时没了想法,抬手顺了顺毛,咬着牙刷杆,半拖半拽地把人带进卧室扔到床上,洗完牙回来就看到人留这样睡着了。

  昨天大学的事情已经是忙完了,今早起床也是优秀的生活作息习惯使然。江停本想进来把睡衣给换了,看着床上的人睡得这么香,于是在床边坐了下来,盯着人的睡颜好一会儿,又躺下去枕在了严峫大张的手臂上。

  大学的课程里面有一门犯罪心理学,涉及了不少心理学基础和成人心理变态的案例。江停一直知道自己的心理不算健康——待在环境与价值观的冲突的条件里长大成人,没疯已经不错了。

  除了课本上的内容,他那会儿还往图书馆里跑,找各种扩展资料来看,课程的最后还针对自己的状况写了上万字的分析小论文,像是法医拿着手术刀有条不紊地解剖着尸体算计解析一样,只不过拿刀的是他,躺在解剖台上的还是他。

  至于结果?结果他早就知道了。

  他最后在角落里把那几张纸给烧了,纷纷然的灰烬在风里成了不自量力引火烧身的飞蛾。他像是不知道在朝谁的墓碑哀悼一样站在那里,低着头,吸完了一支烟,滤嘴里被咬爆的薄荷珠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一支烟过后,一切情愫的遗体消散而去,他转身走了。

  他总是戒心十足的,用冷静和强硬造就无坚不屈的铠甲。直到几年后的那次合办缉毒行动,江停穿过重重雨幕与严峫的对视,是冰与火的相撞,宛若流星撞破了西伯利亚的冰层,跳动的火星溅入了铠甲的缝隙里,烫得他心率加快、血液沸腾。

  那天晚上他躺在宿舍的床上辗转反侧,莫名地精神得很,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舍友入睡了的绵长的呼吸声,和自己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在闹钟的时针划过凌晨一点之后,他终究是把手伸进了腿间。他屏息凝神,脑海里回放的是多年前舍友们一同看片偶然点错的同性恋片子,主角的长相却在演员和那位警察之间疯狂转换,最后定格在那双眼睛里攀上顶峰。   他出了一身的汗,是肾上腺素的飙升和棉被闷出来的,他失神地又把身子缩了缩,脸埋在枕头里,连缓慢吐出的气息都在发抖。

  太好笑了。

  他竟然想着平生素未谋面今朝初次相逢的队友、同事、男人,自慰了。

  那一刻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脆弱。

  在第二天早晨来临,那个晚上的荒唐就被他抛弃在了身后。

  他确实对那个警察抱有过一夜的妄想,也确实从未想过他们能够于人间重逢。

  还发展成这种关系。

  江停静静地看着严峫的睡颜,好一会儿后,他撑起身子,凑近了严峫三天没刮胡子的俊脸。

  当年误打误撞看到的是个剧情动作参半的片子,要说的话演员还蛮尽职的,把角色的那点情愫暗涌演得活灵活现。在发生肢体关系之前,两位演员深情对望着,仿佛一眼万年,最后是由承受方的人亲吻在情人的下颌作为信号,开始了两人的交合。

  江停忽然想起来,忽然就想要实践一下。

  所以他凑过去,不轻不重,亲在了严峫的下颌上。

  没阅读过描写人类之间情爱的文学作品的江教授,并不知道人们将这一行为称为“求欢”。

  不过他倒是知道,这种事在严峫醒着的时候是万万做不得的,毕竟要是给这人蹬鼻子上脸,怕是不想下——

  下一秒一个天旋地转,偷偷摸摸做小动作的江教授就被抓了个现行,双手被人抓住,连腿也被人跪压着,结实地被控制在了床上。

  这下江停可谓是直面人生の大危机,瞳孔巨震,惊呼解释和控诉一个都没说出口,身上人就发了疯地堵住了他的嘴,好像是故意要他疼似的,又像是在泄愤,对他的嘴唇又吸又咬,毫不留情。

  “这么想我啊江教授,就这么等不及?嗯?”

  好不容易把人给放了,严峫还像是只闻到肉香的大狗一样蹭个不停,呼出来的热息搅得江停呼吸困难。江停把他推了推,拉开了点喘气的距离,看清楚了对上的视线。

  严峫说这话的时候是一如既往的恶劣,神色间透露出连日奔忙的疲惫,即便如此,那双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却还是亮着的。

  江停的拇指抚上了严峫眼底的乌青。

  和他不一样,严峫总是勇敢得像是鲁莽,阳光灿烂得像是胸无城府,是无所畏惧的、一往无前的。无论自己身后是烧得无边无际的漫天火光,还是面前下得层层叠叠的滂沱大雨,他也会无所畏惧地朝自己冲过来。

  严峫永远不会知道,不过是他当年往指挥车里张望的那一小会儿,就让江停沦陷了。

  “你先去睡觉……”三天不合眼还想大战三百回合,明年就能给你加进猝死的案例里面。

  严峫又狠狠地亲了一下,翻身把人抱着,还用脚给夹紧了,手念念不舍地捏了一下他的腰。

  “江停。”他贴着江停的耳廓,无意义地喃喃着后者的名字,这两个字在舌尖上滚动,就好像尝到了糖一样的甜,“睡醒了再收拾你。”

  江停思考了两秒打电话叫来吴雩救走自己这一方案的实施可能性,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是很想跑,干脆睡衣也不换了,在严峫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和人脸贴脸地睡回笼觉去了。


  1. 原著第156章:他一贯是强硬、冷静又充满了提防心的,这个小动作中却流露出无限的信任和信赖,仿佛主动伸手要糖吃的孩子。
  2. 在严不大醒着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偷亲这种事的,做了就要下不了床了。
最后修改:2023 年 03 月 10 日
如果喜欢我的文章,请点个赞告诉我吧(´▽`ʃ♡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