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末冬的天气说不上冷,甚至是暖和得让北方人羡慕。丝丝的潮意乘着南下的北风吹进来,夹着淡淡的花香,卷入鼻翼,湿润了肺腑。尽管没有雾霾和阴云遮住太阳,下午五点多的阳光已经变得昏沉,一缕缕糖浆似的的金光洒下和看不见的水汽混在一起,像是冒着气泡的樱花可乐,光是看着就觉得尝到了丝丝甜味。
听到门口那边传来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时,田季华正躺在自家阳台的藤椅上犯迷糊,脸上盖着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版、经过时光打磨已经泛黄的《诗经》,丝毫不在乎形象地支起一条腿,手抱着蜷在自己肚腩上打呼噜的三色花猫,懒洋洋地享受着今天最后的一点美好日光。
男人晒太阳晒得舒服,听到声音连眼皮都懒得抬,直到感觉到扶手的重量一沉、肚子上的重量一轻,才不情不愿地歪头,从书页下露出一只半眯的眼睛,惬意地赏了对方一个眼神,“喜欢就自己养啦,不要次次都来我家撸猫。”
“我喜欢狗多一点,醒目又听话。”杨楚庭嘴上那么说,手却毫不留情地呼噜了花猫一把,换来对方“喵——!”的一声威胁,差点被抓了也不在意,“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床啊。”
“现在才几点……”田季华拿开脸上的书。
杨楚庭拿起茶几上的平光眼镜,俯身靠过去,手肘撑在对方的头顶,就这样把人给圈了起来。身下人还是眯着眼,带着刚睡醒的娇懒,睫毛下的眼瞳一如珠江水般的清澈,看他压过来倒也没推开,甚至是配合地微微仰起头,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心照不宣地少了一点,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个吻落在那闭合的唇上,将这丁点的距离骤减为零。
以前杨楚庭就认为田季华是典型的南方美人,五官都是用上好的自然纯玉雕出来的——事实上不只他是这么觉得的,自从粤家人被种花家捡了回去,用书香气熏陶了好几年之后,大家都说田季华长成了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前几年整了个平光眼镜戴上,又是新时代书香家族出来的教养十足的大少爷。杨楚庭一个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颜控,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着实爱惨了田季华的这张脸。
——前提是这人是自家的。至于别人家的?一个娘字足以蔽之。
最后也没有什么“相视一吻”的浪漫剧情发生,对视甚至不过三秒,那副眼镜就落在了鼻梁上,相遇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错开。
田季华推了推平光眼镜,抬手把披散的长发挽起来扎了个低马尾,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手表戴上。
杨楚庭抱着猫站起来,“现在过去刚刚好,大概七点钟就到,走完之后还能吃个晚饭,然后一起回家?”尾音似乎有微微上扬,却叫人分不清是问人看法还是自言自语。
想要把猫抱回来的手顿时没有再向前。三色花猫灵巧地从臂弯里跳了出来,跃下地,没有发出丁点声响,高傲地把屁股留给两个愚蠢的人类,头也不回地溜了。似乎是因为目标的逃离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一步动作,田季华顺势收回了手,带着点调侃的意味笑着说:“干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家,你家有地方给我睡?”
“Kingsize的床还不够你睡啊?就你这身高你还想睡多大的床啊。”杨楚庭也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顶,别摸我的头。你的床大顶个鬼用,鬼才和你睡一张床。”田季华没好气地挥开在头上作乱的爪子,一点好脸色也不给,说来也是奇怪,他性子温温和和的,尽管没有像以前那么刻板地守着那些繁文缛节,但还是礼貌过人,只有在杨楚庭面前说话怎么随便怎么来,不留情面和爆粗话也是常有的事。
对此田季华这么解释的:“这叫做‘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
杨楚庭听后也只能笑骂一声“扑街”。
每家每户都养了不少猫猫狗狗,像是杨家养的是一堆狗,每次去他家做客都能受到一群狗的热烈欢迎;而田家养的是猫,很久很久以前田季华喜欢撸老虎,这种大型猫科动物被关进动物园之后也就改成撸小猫过过手瘾,不大的公寓也够这些小东西住了。铲屎官给主子们倒猫粮,直到倒够一晚的饭量才停了手,没收拾什么东西就招呼人出门。本被晾在一边的人又把今晚的行程捋了一遍,没忍住笑起来。
行个通济都要给猫准备晚饭,还说不跟他回家?骗鬼呢。
杨楚庭走在后头顺手关了灯,心情大好地跟上去了。

今天是正月十六,两人约好今天一起“行通济”。
现在“行通济”是作为田家的过年习俗本被众所周知,但实际上,以前杨楚庭也没少走过这桥——至少在还没分家的时候,“行通济”也还没变成一个节日习俗,多少次吃过元宵的汤圆之后的第二天清早,他会陪着要回去继续闯天下的人走过这道桥,然后站在桥头翘首相望,盼着下一个相聚的日子。
掐指算算日子,倒真的很多年没一起走过了。
行通济并不是只走那一条桥,每一年都会规划好不同的路线,两人选的那一条路线真正走起来要花上一个小时。路上见到不少成群结伴的行人,通常父母带着自己的孩子,一眼看过去很明显就是一家人。
七点时分天已经是完全黑透了,沿路的灯光之下有不少商贩都在摆摊卖着“行通济”的三件宝——生菜、风车和风铃,除了这三件也有卖糖画、鱼干、烧串之类的零食和各色各样的小玩具,犹受小孩子的喜欢。
田季华也不例外地买了个风车举着,结果付完钱一转身,头上就被人戴了个东西。
田季华:“……”
“真的是十分地合适你。”杨楚庭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得一脸欠打。
>  两人对视三秒,田季华顶着一头十分有节奏地闪着七彩光芒的兔子耳朵慢慢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罪魁祸首自知不妙,“嘿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转身拔腿就想溜,被人从身后一把勒住,捉起两戳小短毛往上拔。
“我屌,你拔我头发都拔不出两只兔耳朵出来给你啊!大佬放手要变光头啦大佬!对不起大佬!救命大佬!”
一阵鬼哭狼嚎之后背上的人终于大发慈悲放了一只手,单手脱下兔子耳朵给人戴头上,力度之大让人倒吸一口气。
“还敢不敢啊扑街?”田季华拍拍他的头。
“对不起大佬,”杨楚庭转过身,正对着人正儿八经地道歉,“我下次还敢。老板我要多只兔耳朵!”
田季华气笑了。
粤家本是南方未开化的蛮族,只是后来被种花家给捡了回去,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养出了那么点书生气,甚至有几年风头还盖过了北方的京家。没想到后来几年,西方那些自诩为文明人的外人闯了进来,不外分说地把种花家搞得一团糟,连粤家也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虽然没有明确规定谁是粤家家主,但是这么多年杨楚庭是家里发展得最好的那一个,在不知不觉之中俨然成为了粤家的当家人,在那段特殊时期更是放下手中的书本拿起了刀枪,一把背起了全家的担子挡在前锋,刀口舔血,威慑四方,那种被墨香掩盖却流在身子里的血腥气又飘了出来,刻在骨子里的杀气和脾气至今也没淡下去。
和平时期不需要时时拿着刀和剑,但杨楚庭的性子却是再没敛回去,性子贪鲜大胆,毫无束缚,政商场上手腕灵活了得,和北方的王京平、东方的吴申平起平坐,眼睛里还闪着战乱时期时出现过的锐利的光。
生活上也皮到飞起,明明有时候身上会有各种以前的影子,却又常常看见年轻人所有的活力,简直活泼得让人头疼,这个炫酷到闪瞎眼的兔耳朵就是佐证之一。
最后两人一人顶着一对兔子耳朵继续走,那一闪一闪的七色光实在是太抢眼,田季华没忍住微微侧头去看走在身边的人。这种十几块钱炫酷到滑稽的玩具戴在杨楚庭的头上倒也不显得滑稽,实际上,尽管大家一贯的风评都是说田季华是个南方玉美人,但杨楚庭也是个长得柔和的人,“好看”这两个字他是完全担得起,介于“帅气”和“漂亮”之间,强硬之中带着需要静心才能发现那和性格相容的几分温和——鲜少人感受得到,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田季华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
生得好看的人真系点都好看,看着在前面闹个不停的人他不禁这么想,嘴角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
七点还不是“行通济”的高峰期,但这样传统节日只要不是到睡觉时分都会人潮涌涌,独自一人钻进人群里恐怕转个身就能不见,就算是结伴走,一不留神也会被着巨大的人浪给冲散。眼看着人越走越多,杨楚庭把两捆生菜拎一只手上,走到田季华的另一边,不动声色地牵住了那只没拿东西的手。天气不冷,两人穿得多,两只手牵在一起更是暖和,拉着没多久手势就变成了十指相扣,像是热恋的小情侣一样亲密又自然。
牵着的手指如葱根而骨节分明,把玩在手有种说不出的乐趣,一会儿摸摸指甲一会儿摸摸关节,指尖点着指尖,像是蜻蜓点水的亲吻,联想到那许久没亲过的嘴唇竟然有点心痒痒,走神之间到处作乱的手指就被人摁住了。
“你好变态啊。”满满的嫌弃。
“……”
这样闹来闹去地,几公里的路不知不觉也走完了。一开始杨楚庭还以为七点多算是来得早,路上的见到的已经是人流的极限,结果站在桥的一头才发现只能见人不见路,忍不住诧异地扭头看向身旁人。
——顶,现在就这么鬼多人的吗。
对方抿着嘴轻笑,给他投了一个无奈又得意的小眼神。
——是这样的啦,过节嘛,最紧要系开心啦。
彳亍口巴。
今天的确是个开心日子。
当年的那条小石板桥已经不复存在,作为一项极受欢迎的节日活动,通济桥已经重新修整过,桥的一头立着一高高的朱门,上面挂着的门匾写着“通济”二字。
这种时候基本都是人挤人,人流前进慢得堪比岸上爬的老乌龟,对此大家都是有条不紊,两人也就不闹不急,只是牵着的手又用力几分,没有贴紧的掌心覆了一层薄薄的手汗。两人被挤到桥边,一低头就能看到那条桥底下缓缓淌过的小河,还见到有不少人掏出硬币往里扔,求个吉祥的意头。
杨楚庭忽然说:“我想放花灯。”
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好像只是随口说说,田季华顺着杨楚庭的目光望去,却是模模糊糊地懂了。
通济桥的两头都挂满着一排排大红喜庆的灯笼,映在水上就像是一盏盏盛开的花灯。记得以前出去渔猎为求个好天气,家家户户都会弄盏莲灯放在水里,粤家也不例外,小小的火苗应微风舞动,点亮了一朵朵红莲,天上银河,水上灯火,交相辉映,灿如白日,一群小孩看着就会嘻嘻哈哈地玩得很开心,那些烦心事似乎还离他们很远很远,好像在下一个出海的日子,一家人依然能团团圆圆地聚在一起,再次放上烧得通红艳丽的莲花灯。
田季华没说话,杨楚庭也没再说什么,好像那句话只是他的自言自语。
走到头的时候有一个生菜池,不少人都往里面扔掉自己的生菜。杨楚庭见状,打算跟风也把菜给扔了,却被人按住了手。
田季华说:“不要扔,你拿回去煮了吧,‘引财归家’刚好适合你。”
杨楚庭闻言,眼神不觉痕迹地暗了暗,却又扬起一个微笑放下了手,“那行,那走完了,我们回去吧。”
拥挤的人群跨过了桥尾的门槛,像是鱼群一样四散开来,欢天喜地的笑声在耳边起起伏伏,给圆满的活动配上结尾曲。两人心照不宣地放开了手。
杨楚庭仰头闭眼长舒了一口气,招来身旁人侧目看他。
“跟你说了会很累的啦,今年干什么那么得闲来走这个?”
杨楚庭睁眼,眨了眨眼睛。今晚的夜空依旧是那样地墨蓝,只是不见了曾经熟悉的万丈银河,只剩一轮玉环孤寂地镶在画框上受人瞻仰。
半晌,他侧过头,对上视线,露出牙齿,笑得和煦。
“我想来求一个阖家平安,团团圆圆。”语气里溢出的柔情像是要叫人溺死于此,让人想起小时候他哄人入睡时用的甜言蜜语,“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啊?”
田季华没有说话。
他看到灯笼的红光落在了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上,像极了以前这人杀红眼时满上的朗朗血光。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直到到了杨家门口,别墅里响起的狗吠声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杨家养了不少狗,警惕地围在在客人四周嗅来嗅去。田季华被一堆狗拦住了去路,没跟上前面那人的脚步,正打算伸手摸摸它们下巴以示友好时,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连拖带拽地被拉进屋子里。
在感受到那不一般力道的时候就隐约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一秒就被人按在墙上,意想之中的吻落了下来。
牙齿撞在一起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注意力很快就被侵入口腔的舌头绞去了。身上人十分懂得如何取悦自己,他不是禁欲的人,在这种熟练且高超的挑逗之下根本没压抑自己,舒服地在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换来对方的轻笑。
一吻毕。在离开之前下唇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杨楚庭不怒反笑,他没有拉开多少距离,呼出的热气落在双方脸上,挺痒的。手放在对方的腰上缓缓上抚,拇指偶尔加大力度在一个地方摩挲,在这人身上不断点火,仿佛下一秒就能烧起来,烈焰能将两人都燃成灰烬。
他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没缓过来的呼吸还在加重,屋子里没有开灯。田季华扯开了眼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一把扯开了扎着头发的橡皮筋,发丝披散开来,蚕丝般轻柔地缠上了杨楚庭抚上脸颊的指尖,他猛地伸手按下对方的后脑勺,自己抬起头又吻了上去。
这一次的吻只比上一次更加热烈,舌尖在交缠追逐,主动权在不断交换,谁也不愿意处在下风,身体隔着衣物紧贴在一起,手脚彼此推搡。忽然杨楚庭脚下一绊,猝不及防向后倒在了沙发上,顺势分开了交缠在一起的身躯,感觉有丝丝的血腥味在口中漫开。
“啪”的一声,茶几上的小台灯被打开了,橘黄色的灯光撒出来,柔和的光线让杨楚庭眯了眯眼。他看到身上的人一手肘撑在了沙发背上,另一只手撑在了自己耳边,整个人就这样悬在了自己的身上。明明灯光说不上明亮,但他却觉得自己将对方的锐利的眼神一清二楚,像是孤零零立在旷野上的标靶被穿云而来的箭簇正中红心。
好久没见这眼神了,还挺怀念的。
身上人好一会儿没了动作,只是偶尔眨了几下眼帘,睫毛如黑羽落下,又如蝶翼上扬,让人想要抬手用指腹去摩挲。两人对视着,似乎这样就能毫无障碍地看穿对方心里的想法。终于,身上人俯下了身,他的头发落在自己脸上,杨楚庭觉得有几分瘙痒,没忍住伸手,让瀑布似的发丝倾泻过自己的指尖,另一只手抚上靠近的腰身,然后他感觉到对方的嘴唇贴上了自己的耳廓,温暖的身躯热乎了空虚已久的怀抱。
田季华说:“你凭乜柒要我同你翻来啊。
声音明明是那样的珠圆玉滑,两人姿势是这样的暧昧不清,说话的内容却是这般毫无情面,这样的反差让杨楚庭一下子笑出了声。忽然田季华被放在腰上的手往下用力一按,他一个踉跄就屈膝跪在了沙发上,惊讶间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双唇就被人狠狠地噙住,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的肩膀,却纵容着在自己口中攻城略池的舌尖,也没有阻止撩起了自己衣服、在腰间上下抚摸作乱的双手。
干柴烈火一点便着,在夜晚中燃烧遍野,侵略过后之处皆留下余温炽热的灰烬,在喘息间被吹来的晚风平息。

田季华觉得自己刚沾枕头他妈的闹钟就响了,暴躁地爆了一句粗话,一手砸在床头柜上,结果什么都没摁到,反倒是拍得太疼发出一声呻吟。
身旁的人被他这动静给吵醒了,从不知道哪里捞出闹钟给关上,然后翻了个身把人给揽住继续睡,“……给我睡多两分钟。”
田季华犯着起床气没吱声,末冬的寒冷都被这么一抱给抱没了,甚至还荒唐地觉得热得慌。他盯着天花板犯迷糊,只觉得身上这里痛哪里痛,想要继续躺在床上当一条安详的咸鱼,但一看到这天花板和一想到身边躺着的这人,就想冒着肛裂的危险来个鲤鱼打挺把枕着的枕头给人摁脸上。
天人交战了大半天最后还是没能做出这杀人举动,毕竟新年刚过去就见血怎么说也不大好,为了讨个吉利的意头田季华还是大人有大量地决定手下留情,然后他起身下床,看着从门口到床边沿路撒了一地的衣服,顿时眼眉一挑感觉今天还是得有条人命来给新年开开光。
蹑手蹑脚地拿开搭在腰上的手,赤脚踏在次装上被冻了个激灵,才后知后觉地想自己这么小心做什么,真系痴左线。
洗了个澡刷完牙出来看见熟悉的茶点摆了一桌,田季华被这扑面而来的香气弄得一愣,他没想杨楚庭会已经起床了,这人就穿这个大裤衩,上身没穿衣服也不怕冻着了,站在桌边正摆餐具,听到响声,回过头来问他:“你是坐下来吃还是路上吃?”
“……路上吃。”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在一桌上和杨楚庭一起吃饭。两个袋子被塞了过来,装着干蒸和牛肉丸粤家最常见、杨楚庭最拿手的早点之二。
递过来的还有一沓文件。
田季华不明所以,没接。
“这是拟好的合作项目资料,你拿回去看看。”杨楚庭对上他的视线,笑了笑,杨家的选址选得好,晨光照着他的笑容,亮得刺眼,“知道你不肯跟我回来,那我唯有一步一步把你追回来了。”
这话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这人说的话和他自己一个样,吊儿郎当地叫人不能信全。田季华接了过来,虽然情话不能信,但公事方面杨楚庭一向让人信服,只是在手抓住的那么一瞬,他竟觉得有那么一丝心悸。
当感情和利益加在一起,到底会不会变成“公私算尽”四个字?
不敢多想,也由不得多想,他开门,看见几只大狗拨浪鼓似的把尾巴甩得欢快,他走过去弯腰,伸出手,被亲昵地舔了满手的口水。
杨楚庭在后面靠着门框,问:“你不把你的风车带回去?”
“不带。”田季华顿了顿,终究还是补了一句,“回去吧你,衣服都不穿多一件,真当自己老当益壮,吹风感冒都不怕”
“你说你这人真是……自己路上小心点。什么都不带,都不知道你行通济求个什么东西……”
身后人还在喃喃吐槽。迎面吹来一阵清晨的冷风,转动了昨晚带回来挂在门口的风车。早行人穿好外套,头也不回,视线未曾在风车的“出入平安”四个金色大字上任有何停留。
他朝着身后人摆摆手,扎进了新一天的无限晨光之中。

能求什么。
还不是求你一生无忧,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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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于人名
杨楚庭:广州。姓取自“羊城”,名来自广州历史传说中广州最开始叫的名字。
田季华:佛山。姓取自佛山四大古姓,名来自晋朝佛山旧称“季华乡”。至今佛山还有一条路叫季华路(我就说起名的时候怎么那么耳熟呢
彭新安:深圳。姓取自“鹏城”,名来自深圳最早名称。
王京平:一看就能猜出来是哪里和来源了(。)
吴申:上海。姓来自春秋战国时期上海所属的吴国,名来自简称。
2.历史上有一段时间佛山改名为广州专区(民国时期)。看贴吧才发现原来有人会觉得佛山有一天会并入广州(。)然后就想写这种“你几时肯同我翻屋企(你什么时候肯和我回家)”和“我有本事自己食自己鬼先同你翻屋企(我有本事自己养活自己谁他妈和你回家)”的场景。
3.考虑到历史长度,基本上近几朝的时间会设定成近几年,以此类推。然而不是什么严谨的换算方法,不要算。
4.你凭乜柒要我同你翻来啊:你凭什么要我和你回来(*柒:粗话,意思和diao差不多吧,在这里类似于语气词。)

最后修改:2024 年 04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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