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坎达尔要来伦敦,在前几天晚上例行的睡前聊天里说了会坐飞机过来。韦伯有些恍然,原来王学会了在现世要使用现代技术的交通工具,而不是骑上他的爱马在天空上乱来。
已经买下埃尔梅罗教室当上教书人的韦伯,把自己现在在斯拉的住处发过去。依伊斯坎达尔现在的现代生活能力,韦伯完全不怀疑他会找不着路,更有可能是在来的路上走走停停,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兴致了就去掺和一脚;到了斯拉因为魔术结界找不到入口,到时候自己再去领人就好。
每完成一项工作,就在待办清单上划去,顺带看两眼桌面角落立着的小日历。直到来老讲师随口问起“是不是有什么安排”,韦伯才回神,自己这一天天的原来是确认时间,不自觉加快工作速度,正好能在伊斯坎达尔回来当天腾出空来。
既然空出一天来那就休息好了,在公寓里一边打电动一边等人来就可以,根本没有特地去机场接机的必要,那家伙又不是真的笨蛋,这种事情不需要挂记。韦伯看着手上的咖啡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像极了他躁动了好几天的心,举杯闷了一口,顿时觉得泡得浓了烫了,万幸没有手忙脚乱地洒出来弄脏睡衣。陶瓷的茶杯轻轻磕在木制的饭桌上。他一声叹气,换上衬衫外套出门。在扭转车钥匙点火的时候,韦伯忽然想到伊斯坎达尔开车的样子,以骑兵职介的骑乘技能,就算没考驾照也能开现代的汽车吧……不不,要是他开得像是神威的车轮一样就糟了,还是算了。
还有一个月,他们就半年没见了,自从旅行结束在希腊分别,这些日子都是靠着短信的电话联系。有时候伊斯坎达尔不知道跑去哪个没有信号的旮旯就能找不到人,往往等到韦伯日渐加重的担忧化作实际行动之前,才发来一张灰头土脸却依旧笑得灿烂的自拍来。
韦伯轻而易举地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出口中一眼瞧见了冒出来的火红头发。伊斯坎达尔一身轻装,背着当初两人一起出发旅行时买的登山包,鼓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道装着什么。
现在,应该大喊一声“伊斯坎达尔”——“Rider”是个在日常中有些奇怪的称号,韦伯要是在这里喊一嗓子必定会成为全场焦点。但他对“伊斯坎达尔”的几个音节似乎有点生疏,声音从喉咙到嘴巴的距离,仿佛就是现在他和伊斯坎达尔之间这么远。眼看着伊斯坎达尔就要往外走,韦伯没有再多加考虑。就像是他似乎有很多理由不来,但“即便一秒也好,也想早一点见面”的心情决定了他出现在这里。
“Rider!”
伊斯坎达尔正在看新买的伦敦地图,在飞机上打发时间时已经在上面画了好几个红圈,地图和旅游手册一起被翻得纸张折起皱褶。不少的同行旅客讲着和韦伯一样口音的语言,舌头卷曲的尾调勾起些许想念的线头。但总归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用那样的语调叫自己“Rider”。伊斯坎达尔听见时还以为自己在飞机上打瞌睡还没醒透。
老师比起初见时的小小御主长高了不少,但仍会被淹没在人群中难寻踪迹。伊斯坎达尔却一眼越过了人潮,目光无偏无倚捕捉到韦伯的身影。这不还是来接他了嘛。只是见到了,就足以开心得眼眉和嘴角一同上扬,咧嘴露出醒目的牙齿。
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伊斯坎达尔的走近缩短。直到快要走到面前,韦伯才想起来动作。他迈开第一步,便落入了一个强壮有力的怀抱。
“哇!”
那双抱着他的臂膀过于用力,挥动时仿佛刮起了旋风,力道快要把骨头给压碎,呼吸都窘迫起来,鼻息间满是年轻的王身上的气息。韦伯被这亲近得过分的袭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着逃开。
“等下、太用力了笨蛋!”
他们之间的体型还是刚刚好,是正好填满双臂之间的契合,堆在心底角落的期盼和思恋都被满足。伊斯坎达尔就这样抱着,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低头看着朝他瞪眼的韦伯,两双眼睛互相注视着眨了又眨。伊斯坎达尔遗憾地撇撇嘴,像是没能讨到糖的小孩子。
“那么久不见还真是冷淡哝——”
霎时间血气上涌,韦伯想起半年前那段现在看来要说是渡蜜月也不为过的旅行,而他们现在有着除主从、君臣、朋友以外更为甜蜜的关系。
“啊——真是的——”
韦伯又一头撞回了那个怀抱,这一回终于想起了拥抱的方法,狠狠地抱紧了伊斯坎达尔结实的腰背,报复似的使劲,耳朵热得厉害。伊斯坎达尔才不会因为这点力气难受哩,只会因为大笑整个人都在抖动。无措和紧张涨满的气球呼噜噜地瘪下去,韦伯开口,才发现自己也在笑着。
“是好久不见了。”